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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胶默片 正文卷 第十五章 童年

作者:多啊多 分类:校园 更新时间:2021-04-28 16:40:5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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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想回到六七岁的时候,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我还常住姥姥家。姥姥建成一座大院子,共三房四楼。一房本想当做小商店贩卖些东西,后来因着诊所十分忙碌便关闭掉,改造成了锅炉房;一房当作仓库,摆放各种物件;一房是熬煮中药的地方。

    楼有四个,一个单独而立,楼上房间住着小舅舅。另有三楼相互连通而形成的楼房,是给闺女们住的。后来闺女们逐一搬走,小舅舅就在里面养起了乌龟、狗狗。等龟死狗丢后,姥姥又将之改造成养老院了。最后一个楼房是单独存那些怕被日晒雨淋的药材的,楼上装着药材,楼下装着姥姥自酿的葡萄酒——

    回想当年,姥姥家最右边的天空铺满了绿色的葡萄藤,每到成熟季节,大串的紫葡萄挂在其中,长得年数多了,葡萄藤窜到隔壁院子里,两户人家的孩子就吃着这酸甜的葡萄长大,等到我们长了几岁,葡萄也从酸甜可口变成酸地掉牙了。常常有吃不掉的葡萄跌落烂在地上,姥姥十分心疼,便买来冰糖自己酿起了葡萄酒。葡萄年年长,姥姥年年酿,如今最初的一批葡萄酒也有十几年了!逢年过节,有亲朋来到,姥姥便会拿出葡萄酒作招待。

    小时候我对这酒馋得不行,向大人讨要反会遭到拒绝:“你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等你长大了再说吧!”深紫色的液体带着泡沫,在杯子里被摇晃着喝下肚,空气中满是葡萄的香甜和淡淡的酒味。但当我真的长大后尝过葡萄酒后,却对这东西没了兴趣,既苦也涩,一口就醉红了脸,根本没有闻起来那般清香甜人。

    除了葡萄,姥姥家院子里还有李子树、桃树、樱桃树、杏树,都是当年建起这个新家后,姥姥在当院亲手种下的。每到春夏,果树们结出花苞、然后在某一个清晨里突然绽放,漫院都是娇嫩的花色,有白有粉有绿,各色齐争彩!空气中弥漫着甜意。

    再过些时日,果子们挂上枝头,杏李、葡萄还是酸涩带苦,唯独樱桃不苦,我和姐姐就在当院里摘来樱桃吃。樱桃不止有红色,还有白色的,但这白色很是稀少,于是我俩往往为了争夺白色樱桃而吵打起来。樱桃树往往成熟很早,吃樱桃时随口就将核吐到地上,来年开春又长出一颗新树,或是采摘不及樱桃烂在树下,明年又长出一颗来,所以樱桃树总是很多,吃不过来。

    杏子要先于李子成熟,且成熟的明媚,它们一个个挂在树梢鲜黄鲜黄的,大人们就会拿个杆子在树枝上打来打去,我们便在地上拾起,在衣服上擦擦就吃下,甜甜软软糯糯的。李子也不肯让位,紧接着一周左右就完全成熟,个个有小孩拳头那么大,一咬满是汁水,甜里带着一点点解腻的酸,果肉大而果核小,吃上两三个就差不多饱了。

    桃子总是最后成熟,长得也小,但摘下来吃着味道还是很甜的,我对此印象不深,因着后来姥姥嫌弃家里土地是砖头铺就,但在下雨天还是会有泥土从砖缝里洇出,很是泥泞,所以便找来施工队修起水泥地。由于院中树木太多不好施工,姥姥便叫人砍去了那颗桃树并大批樱桃树和杏树,肆意蔓延的葡萄藤也被揪掉大半,限制在了一方土地中。

    最后只留下两颗杏树和一颗李子树,院子空落不少,让我有种清冷的错觉,很是不适且憾然。

    小姨说,我从小就是个急性子,姐姐却是个慢性子。两三岁时,我们去阳台里玩完了从阳台里往回爬,姐姐爬上去后就一直坐在窗台的边缘上歇息,我连催她好几次也不动弹,急得我一脚给她踹了下去。她被踹到柜檐边上,撞坏了鼻子上的筋,血流了满脸哇哇大哭,是姥姥给她按住伤口紧忙带到医院做了缝合,至今鼻梁上还有一道细细的疤痕。或许我们就是那时结仇的。

    我和姐姐总是为些小事争打,大人们只道是小孩子打闹,出不得什么事情便也不管。我那会还属于外向的性格,特别喜欢找人说话,没事也能聊俩点那种,而我姐姐却十分讨厌别人总在她面前转来转去,我又总认为她是我姐姐爱黏着她玩,所以更招她厌恶,于是便总打架。

    我二人几乎是从小打到大的,她没少抠过我的脸颊脖颈,我也没少挠过她的脸蛋手背,我们谁的手中都没少背负对方的秀发的命。但当我们长大两三岁后,双方都有了身为一个体面孩子的自觉,不会再玩那种把对方头发揪的乱七八糟的把戏了。

    我们总是一起成长起来的,譬如一块玩电脑、一块和隔壁兄妹玩耍、一块走去大老远的食杂店给姥姥买块豆腐或洋葱(因为我们谁也不愿独自去,而另一个人在家歇着)。我们会发现好吃的然后一起分享,鱼骨头、石头糖、方便面和辣条,那时候我们一起吃了许多好吃的小零食——购买零食的钱财,总是姥姥资助的。

    我们时常出去玩耍,有一次,她带我去大道上骑自行车,她在前面骑,我在后边跟。道路很窄,我们尽量沿着边缘骑行,车辆从身旁来往。突然,一声巨大的喇叭声从身后传来,我吓得心慌手开始左右抖动,身形不稳一下子连人带车摔在地上,借此看到身后一辆大车驶来——大车稍稍偏转,轮胎贴着我的鞋底开过。

    我吓呆了,心脏砰砰仿佛要击破胸膛。

    姐姐也吓呆了,她几乎要哭出来。但她比我早些反应过来,撂下自行车就来扶我,我颤抖地双腿无力几乎站不起来,全身倚在她身上,颤不成声,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重复叫她:“姐……”

    她眼圈通红,连拍我的头和背,“别怕。”

    那次事件让我再也不敢骑车上道,对于汽车尤其是大车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心理,很多年都不敢自己过马路。但也让我对姐姐更加亲近与仰慕,虽然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关系都只是我单方面的对她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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