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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石堡垒的顶层。
乔希、阿狸和格温在绵延回转的廊道里快速穿行，很快抵达尽头的大殿。
黑魔法的气息愈发浓郁，乔希顾不得其他，奥术符文结成印记。
一团超负荷能量团击中石门，魔光乍泄，瞬间将十多米高的巨型石门彻底消融。
三人冲进曾经作为秘库管理者居住的殿堂，锤石正站在里屋, 身上的黑雾与邪恶气息汇聚双手，正在引导某种禁断的秘法。
乔希没有任何废话，世界符文的魔力升腾，印刻在血脉深处的奥术符文尽数转变为与超然统一的印记。
一束奥术脉冲最先从他双手激射，紧随而至的是夹杂有超负荷能量团与奥术法球的一连串狂轰滥炸。
乔希对魔法的控制极佳，除了锤石所在的一小块区域, 宽广房间的其他地方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魂锁典狱长的身影瞬间淹没于仿佛无穷尽的奥术能量当中，然而他的气息却并未消散。
“哼哼哈哈哈哈……迟了，你们已经太迟了。”锤石阴冷的讥笑回荡在整片空间。
他的魂体已经融入黑雾当中, 虚无缥缈，乔希的符文魔法仅能驱散这诅咒的雾霭，但无法对锤石本身造成影响。
但格温就不一样了。
阿狸感知锤石的气息，手中积蓄已久的魔法宝珠丢出，截断锤石的去处。
与此同时，乔希一并发力，奥术符文的光芒从皮肤浮现，穿透衣服，密密麻麻的符文印记在不到一次心跳间浮现, 撑起足以禁锢任何物质与灵体的奥术壁垒。
“格温！”乔希和阿狸异口同声道。
“明白！”
格温面色凛然, 从口袋抽出所有的缝针, 将圣霭魔法附着于缝衣针线上，随即抛出细针, 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愿我的雾霭圣洁！”
来自纯净白雾的静谧与温暖的气息使人舒心, 变大的针头极速穿过被困于一处，尚处于灵体状态的锤石。
在圣霭魔力的轰炸下, 黑雾顿时变得千疮百孔, 连带着锤石惨叫连连。
然而就在这时, 异变突起。
锤石方才施展的黑气并未被乔希的奥术能量冲散，反而在这短暂的片刻重新凝结，聚成一团扭曲旋转的漆黑魔力光团。
这是一道单向的传送门。
一股令三人心悸的破败气息从光团中传出，乔希面色不禁微变。
除了破败，这股气息的来源他可再熟悉不过了，千年之前的海力亚，乔希还曾动用世界符文与之抗衡。
佛耶戈的王者之剑·穆清。
而现在，应该用破败王者之剑来称呼更合适。
“你做了什么？！”
乔希猛然扭头，望向魂体几近半透明的锤石，心中仍难以置信。
这家伙竟然会直接放出破败之王？！
尽管乔希和阿狸也有直面佛耶戈，与之战斗的打算，但可不是现在这个节骨点。
他们今日前来暗影岛只是为大战提前做准备，调查蚀魂夜的原因，更新完善所掌握的暗影岛情报，连主力部队都没有召集。
更别说暗裔戟不知被藏到了何处，阿狸还没请求巴茹教派召唤娜迦卡波洛斯的力量，为茂凯的种子注入生命活力, 而其他世界符文还封存于德玛西亚。
在如此多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 击败破败之王, 阻止黑雾扩散的胜算被无限地拉低。
“哈哈哈哈……只是做了个小小的交易罢了。”
锤石气若悬丝，在面临被彻底净化的结局前，他依旧有恃无恐。
“我不会死，这点生命的魔法不足以净化我，你们是打算继续在这里与我消耗，还是去阻止即将从千年沉睡中苏醒的破败之王呢？”
“嘁！”
乔希心底暗啐，随即抛出奥术法球，将锤石与圣霭魔法僵持的灵体彻底打散。
锤石的其他阴谋诡计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最具威胁性的破败之王已被他放出，加之蜘蛛之神·卑鄙之喉，暗影岛两大危机迫在眉睫。
就算锤石下一步将可能是被他藏起来的暗裔戟里的塔罗什释放，也不会再给乔希增加什么烦恼了。
两个神也是打，再来个勉强重塑劣质的飞升之躯，实力不健全的堕落天神，局面更加混乱，反倒会给乔希提供拨乱反正的机会。
只是没能在这个时候彻底消灭锤石，令乔希比较郁闷。
竭尽全力，强行维持了许久圣霭魔法的格温有些脱力，她单手撑着膝盖，稍稍喘了口气，重新直起腰来。
“佛耶戈……他的气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格温一脸惊容道，“现在的我们不可能是佛耶戈的对手！”
阿狸神情凝重，对乔希说：“哨兵主力不曾集结，不说世界符文了，就算我动用特权向嘉文三世国王请求支援，德玛西亚调集无畏先锋至少也要一天时间……
“我们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那我们该怎么办？”
毕竟只是一个刚“诞生”十多天，获得人格的布偶娃娃。
要说让格温与黑雾战斗她倒是在行，但要考虑应对危急情况的方针策略……
在这方面，乔希和阿狸能做出更好的决断。
“我们先到港口，吩咐各地区的哨兵圣所负责人分头行动，回到各自的驻地集结人力……尤其是利瓦伊，他必须去通知巴茹教派和俄洛伊做足准备。”
阿狸快速安排下一步的行动，“至于我们，剑鹰号是快船，从暗影岛向东北穿过永恒之海，可以缩短航程抵达德玛西亚……”
“不，佛耶戈要的是伊苏尔德的灵魂碎片，保护格温才是关键。”
乔希望向神情紧张的格温，“我会送伱们回到港口，到时候你跟在阿狸身边，坐船去德玛西亚。
“那里的城墙是禁魔石打造的，对魔法有很大的限制……对了，还有瑞兹，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能联系到他么？”
乔希又扭头与蹙眉的阿狸相视。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狸抓住了乔希的手腕，“你不打算跟我们离开？”
“剑鹰号抵达德玛西亚需要时间，我如果跟你们一起，谁来阻止破败之王？我们难不成要在永恒之海上与他战斗么？”
“可是……我们明明约定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你不走，我也不走！”
“这是事关整个符文之地的大事，我曾在时间夹缝见证过其他时间线的抉择，如果不阻止破败之王，整个世界都危在旦夕。”
乔希深吸口气，“更何况，我有两块世界符文，虽然只是碎片，但其中的一块可以保证我不死。”
阿狸脸色一急，还想说些什么。
下一刻，乔希往前踏进两步，伸手将她搂抱在怀中，柔声道：“阿狸，再相信我一次好吗？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不会再……”
不过阿狸没让他把话说完，用手捧住乔希的脸庞，直接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嘴唇，献出深吻。
由于时间紧迫，两人间的温存仅转瞬即逝。
阿狸眼眶红润，泪水隐隐打转，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说过哦，不能在大事前做出保证，否则会导致意外的后果。
“我相信你，乔希，一直都相信，不管是千年之前，亦或者现在……哪怕你再被困于时间夹缝千年，我也会一直等你，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乔希微微怔然，“阿狸……”
“我会尽可能快的调集援军。”阿狸的嗓音略显哽咽，狐耳与尾巴重新恢复精神，“送我们去船港吧，时间经不起浪费。”
锤石构建单方面通向海力亚黑魔法传送门的意图未知，似乎是觉得乔希等人会进入其中，又或者只是用于欺诈的“障眼法”，增加他们的焦虑与忧愁。
可不管是否需要送阿狸和格温回归，乔希都不可能贸然进入锤石的传送门。
随手丢出超负荷能量团，用奥术将其彻底湮灭，不再重新聚集，三人这才快速离开锤石的堡垒。
此时，外界已然愁云凝结，一道强烈的幽光从海力亚的中心处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龙卷的乌云向上重叠交加，螺旋旋转，霹天雳地的雷霆于不知强于蚀魂夜几十倍浓密的黑雾中闪烁，震耳欲聋。
就连不死的诅咒亡灵们都停止了无智的本能游荡行为，纷纷朝海力亚的中央聚拢。
从暗影岛一头穿越扭曲丛林，几乎就到岛屿的另一边了。
情势危急，乔希没有顾及世界符文给身体带来的压力，直接带着阿狸和格温跨越数小时的路程，重回来时的临时船港营地。
由于他们三人受到咨议官奈克里特的指引，前往锤石堡垒本就是计划之外的事，额外花费了时间。
大部分哨兵均已返回，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静候他们的归来。
放下阿狸、格温以及部分路上偶然相遇的十多位哨兵小队，乔希马不停蹄，立马朝烁光塔的方向飞去。
目前外出探索的哨兵基本全部归来，几位地区的负责人亦是如此。
阿狸快速给他们分配了任务，他们再层层下派，行动迅速。
而站在营地边缘的格温仍在凝望乔希方才是几乎是转瞬间融入天际腐化雾霭中的身影。
阿狸轻步走到格温身旁，发觉她竟然神情伤感，但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模样。
她在内疚吗……
阿狸默叹声气，轻唤出格温的名字，将她的注意力拉回现实：“格温。”
“阿狸……”
格温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继续望向海力亚中心那道破败的魔法光柱，情绪无比失落。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阿狸怔了一下，旋即牵起格温的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格温咬紧嘴唇，心中那种无法道明的愧疚油然而生，“如果没有我，你跟乔希大可以逃跑，不必担心佛耶戈的追杀……”
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阿狸立马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强调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一切明明是佛耶戈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但……”
阿狸微微一笑，比出个噤声的手势，“你身上寄宿着伊苏尔德的灵魂碎片，本来就是佛耶戈要追寻的目标。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算你不跟在我们身边，而在其他地方，佛耶戈不照样会找到那里，给当地的城邦带来灾祸，生灵涂炭吗？”
格温表情复杂，低垂下眼帘，“或许……我根本就不该存在……”
“你呀！真是的。”
阿狸放开格温的手，转而摸向她柔嫩无暇的脸颊，先是一阵搓揉，随后用食指与拇指轻轻挤捏。
格温对阿狸的举动十分惊讶，“——唔！阿狸，你在干什么呀？”
“每个人的诞生都是有意义的，尤其是你，格温，瓦萨尼的魔法无法做到将你从玩偶状态彻底拟人化，至少现在不能。
“你的诞生不仅仅是偶然与机缘，更倾注有伊苏尔德对你的希冀与爱意……你竟然会质疑自己存在的合理性，难道这种行为不算辜负了伊苏尔德吗？”
格温异色的眸子闪烁着茫然，不过很快再度被坚决替代。
“阿狸，你说的对！正因主人我才存在，这是主人弥足珍贵的恩赐，我不能轻易将之浪费！”
她正眼与眼眸含有丝丝笑意的阿狸对视，“我的使命是打败佛耶戈，竭尽全力对抗邪恶！哪怕现在我不能直面佛耶戈，但我也要配合哨兵，配合你们，共抗破败之咒！”
“这样才对嘛。”
“非常感谢你，阿狸！你的言语给了我很大鼓励！”
瞅着格温重振信念，兴致冲冲的模样，阿狸打心底为她高兴。
然而，阿狸自己心头的那抹阴云却久久无法驱散。
她转眸望向天际的龙卷黑雾的核心，眼眸深处闪过担忧，暗暗为乔希祈祷。
就在这时，利瓦伊在远处的码头喊道：“首领！我们该离开了！”
……
……
与此同时，崩坏悬浮的烁光塔。
乔希手握死亡之舞，站在深坑的边缘，没有深入地底。
破败的气息在此地更为浓郁。
假若是一位携带圣石，平日里可以隔绝黑雾侵蚀的哨兵在此，不用几次呼吸，便会被彻底抽干生命的力量，成为茫茫雾行者中的一员。
“看来，锤石又把破败王者之剑藏到万载井了，难怪哨兵们没有发现它。”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舍生取义，真是令我感动。】
“都这个时间点了，就别说风凉话了。”
【行吧……你说的对。】
乔希屏息凝神，试图用洞察魔法看穿生死交加的诅咒。
黄蓝两种魔法色调交叠覆盖乔希浑身，世界符文的磅礴力量无可避免地溢散，那些受到诅咒气息影响，源源不断靠近的雾行者皆被超然的力量驱散，随即在黑雾中自再度复活，循环往复。
但是，在超然的加持下，屡试不爽的洞察竟然没能发挥作用。
“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乔希的心情更为凝重，“我用世界符文的力量竟然都看不穿。”
【要下去看看么？说不定，你还能在那家伙彻底复苏前阻止他……】
露妮希亚的话不曾说完，破败的能量忽然爆裂倾泻，强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吞噬了沿途所有循环的亡魂。
乔希单手生起奥术屏障进行抵挡，但仍旧被受到冲击波的影响，倒飞出去几十米远。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缓缓从地底飞出，手里持有早已不复银白的圣洁光彩，整体化作纯粹幽绿的双柄巨剑。
源源不断的黑雾从破败王者之刃涌出，不禁是代表生死循环，摄人身魂的诅咒，更是裹挟着沉重且无休无止的哀伤。
然而出乎乔希预料的，手持破败王者之刃的并非佛耶戈本人，而是一个长满络腮胡，身穿海盗服饰，体型魁梧的中年男人。
那家伙是谁？跟锤石做交易的人？！
乔希眉头紧锁。
下一秒，佛耶戈那伤感又阴沉的嗓音从海盗男人口中传出：
“失落多年的一顶王冠，从他唯一的挚爱身上剥夺，在死地中重生。”
“她是唯一的星光，看顾着我的前路。”
“自她离去，前途只剩黑暗。”
“伊苏尔德，我的爱人，她的逝去，也带走了佛耶戈……”
“破败之王，从此降临。”
随着佛耶戈一字一句的平淡诉说，直到最后一句短暂地停歇，男人闪烁着暗绿幽光的眼眸猛地抬起，死死地凝视乔希的方向。
“我认识你，我仍记得你的气息……你就是那个阻止我带回伊苏尔德的贱民！”
占据海盗身体的佛耶戈举起破败王者之剑，一丝黑雾缠绕于剑身，数不清的雾行者、沉沦者与掠食灵于各个角落陡然浮现。
“现在，听我号令！杀死这个忤逆王命的贱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