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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这个词，陆渊是听过的。
在跟随胡不归学习时，他除了修行降妖术外还看了许多不同种类的书籍。
自然是过目不忘。
大虞除了诗歌发达外，还流行“传奇”这种讲故事的文体。
欣赏诗歌的大多是风雅之士，而普通的贩夫走卒更热衷于传奇。
他看的不少“传奇”中就有这个词，自然知晓其意。
他抚了一下额头，长吐一口气：“瑰将军，你断了一只胳膊，还说什么洞房？”
“一只胳膊……不行吗？奴家是……是第一次，不是很懂。”瑰离低着头，面红耳赤，声不可闻。
陆渊哈哈大笑：“你就装吧！你们妖族和我们人族不一样，最不讲廉耻。不管你是不是第一次，反正我不会与你洞房的。”
瑰离似乎只听见了前半句。
“奴家就是与他们不同，所以常被排挤。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么好，也不是所有的妖都很坏。”
陆渊点头道：“有道理。出去后，先给你找个地方疗伤，然后我再去救我爹。”
“嗯，等我手臂长出来后，咱们一起去找改换妖丹的办法，好不好？”
陆渊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还真不怕死。”
“不怕。我早就在这待腻了。不想再听从那帮没头脑的家伙！夫君，休息一晚再走怎么样？”
陆渊道：“不行。我在妖域不能停留太久。你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修士或者修为高的妖怪，整理东西是把好手。
不到一盏茶功夫，东西都整理好了。
那容戒里最多的，还是衣服和首饰。
女人喜欢衣服首饰，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陆渊看她断了一只手还在前面忙这忙那，心里有一丝恻隐之心。
她屁颠屁颠地跑来，对陆渊道：“你再等我一下，我还有话要交代下人。”
“好吧。”陆渊说完就在侧厅等候。
瑰离召来了所有下人，跟他们简略地说明了情况，并打发给每个妖一笔遣散费。
众妖心中不舍，但主人心意已决，他们也只好接受现实。
所有妖怪都走后，瑰离定定地看着这套极大的府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看了一阵，她的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脸上飞出一抹红云。
随后伸出右臂，妖力在掌上涌动。
她猛一推掌，一个三尺大小的紫黑色火球从掌中飞出。
火球飞向府邸最中心的院落。
“轰！！”
院落顿时火光冲天。
这并不是爆炸，而是直接燃烧。
火焰从中心向四周蔓延，一会儿就越烧越旺。
见到火光，陆渊跑了过来，看到瑰离还在外站着。
“怎么着火了？”
“嗯，我放的。府邸是妖王所赐，我……不会再回来了。走吧！”
陆渊看着熊熊烈火，听到周围建筑燃烧时传来的“哔哔啵啵”的声音，若有所思。
……
妖王殿。
“什么？那贱人居然和一个人族孩子跑了？”
“回大王，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小巧玲珑的雀妖跪在地上说道。
“咔！”
座椅的扶手被妖王捏得稀烂。
妖王幽深碧绿的眼睛中，红色的瞳孔燃起阵阵火光。脸部结实的肌肉胀得通红。
他习惯性地摸摸头上的尖角，恨恨道：
“那贱人平时不近男色，寡人还以为她不好这口。想不到她口味独特，居然喜欢小男孩？！”
妖王越想越气，“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周围所有妖怪都不敢说一句话。
他看了看左右，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又坐了下去。
“各位，虽然瑰离走了，但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慢是慢了点，不过我相信你们的才能绝对高出她数倍！我们的大业绝对能成功！”
底下众妖高声齐呼：“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
崇山峻岭间，一名成熟妖娆的女性和一个男孩正急速奔跑。
他们日行夜宿，已经跑了十来天。
“夫君，地方没记错吧？好像跑很久了。”
“不会记错，寻踪玉留下的信号极为清晰。”
“夫君，我又饿了。”
“再坚持一下。你刚吃了烤兔没多久吧？”
又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来到一片草原。
和煦的风送来青草香味，瑰离舒服得打了一个喷嚏。
两人站了一会儿，一个矮瘦的老人忽然从一堆灌木丛中钻了出来，拱手笑道：“哈哈哈！陆仙师，别来无恙！”
陆渊见到来者，也开怀笑道：“全大人！多年未见，身体可好？”
“哈哈，好，好得很！咦？这位是……？”
胡全仔细地看着陆渊旁边的这位断臂女子。
看了几息，忽然倒头便拜：“啊呀！不知大将军前来，胡某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陆渊诧异地看着瑰离：“你认识他？”
“是的，夫君。之前我来过这，指挥他们重建风林窟。”
什么？！夫……夫……夫君？！
胡全脸色大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他不敢问。
瑰离瑰大将军的凶名，可是如雷贯耳。
而且他还见识过瑰离凶暴的时刻。那些场景他都不敢回想。
陆渊没有注意到胡全脸色的变化。他对瑰离道：“那我们还真是有缘。这里我也曾来过。”
胡全仍旧跪下，低头道：“禀大将军，陆仙师曾来此帮我们铲除了蛊师，救了我们全族，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陆渊笑道：“那些旧事，不要再提了。”
“不，仙师之恩，我风林狐族永世不忘。族长也时常说起您，不知您可安好。前日里您通过寻踪玉联系了我们，他不晓得有多高兴了。早就张罗着举行宴会，知道您今天会到，他昨晚一宿没睡……”
陆渊道：“呵呵，族长真是性情中人。一些小事，他记得那么久。全大人，请起。”
胡全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瑰离。
瑰离没好气地对他道：“看本座干嘛？一切都听仙师的！”
“是是是！”
胡全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
陆渊见这老人家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便笑着对瑰离道：“你呀，别对下属那么凶。”
瑰离立刻变得无比温顺：“听夫君的，以后不会啦~”
胡全揉了揉老眼，暗叹道：这……这是同一个妖吗？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弯着腰小心地道：“那就，有请二位贵客随老朽进窟。”
……
当族长得知陆渊和瑰离的关系后，惊得差点下巴脱臼。
半晌，他才从跪着的姿势里抬起头，声音颤抖着道：“两位恩人，这次来一定要多住一段时间。上次不论是大将军还是陆仙师，都只小住了一阵，我们都未能尽到地主之谊。”
瑰离对族长道：“胡宗，你治理得还不错，没给妖族丢脸。”
“谢大将军谬赞！”
陆渊笑道：“你别吓他。”
瑰离对他甜甜一笑，表示同意。
陆渊又对族长胡宗道：“族长请起。这此在下前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胡宗站了起来，拱手答道：“仙师只管说！无论何事，我们全都照办！”
“瑰离左臂断了，我想让她暂时在此叨扰各位。等一年后断臂复原，我便带她走。”
厅中所有狐族全都“呼啦啦”跪了下去。
胡宗喜极而泣：“我风林窟何德何能，能有如此机会服侍大将军！我们都盼您能长留敝地！”
瑰离狠狠瞪了他一眼：“乌鸦嘴。你是咒我手不会长好吗？”
一阵妖力从她眉心间勃然发出，将胡宗往后吹飞三丈。
所有狐妖都战战兢兢，生怕瑰离出手杀人。
陆渊立刻站起来打圆场道：“瑰离，人家族长是一番好意，你别多想。”
瑰离马上在陆渊面前跪了下来：“夫君，奴家错了。请责罚我吧！”
陆渊有些无语：“好啦好啦，没必要跪下说话。起来吧。你们都起来吧！”
大家都站了起来，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陆渊对瑰离道：“你一定要答应我，在这里不能随便发脾气，不能杀妖。实在想吃人了就吃烤肉，知道吗？”
“嗯嗯。我一定听夫君的！”
“那就好，我相信你。等下我就要走了。你好好养伤。”
瑰离眼睛一瞬间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用力抱住陆渊，把他的骨头箍得嘎嘎作响。
“停……停！”陆渊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
瑰离松了力气，但仍抱着他不放。
胡宗在一旁道：“仙师，也不急于这一天嘛。酒席我们提前几天就在准备了，吃了再走也不迟的。”
陆渊想了想，说道：“盛情难却，那在下就留下一天吧。”
宴会从中午一直延续到凌晨。
若不是第二天陆渊要走，胡宗是绝对要和他喝通宵的。
酒足饭饱，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
陆渊已是微醺。
瑰离扶着他进了房间，用洁尘符帮他洗漱完毕，柔声道：
“夫君，让……让奴家来侍寝吧。”
陆渊微笑道：“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房休息。侍寝就不必了。明天一早我和你告别。”
瑰离死活不肯。
陆渊假装生气道：“嗯？就不听我话了？”
“好……好的。请夫君歇息。奴家就在隔壁，有什么需求，说一声就行。那个……不方便的话，你用心语传信给我吧。”
“嗯。知道了。”
瑰离抱着陆渊，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她一走，房门一关，陆渊的剑鞘、两个葫芦便像地震了一般，“咚咚咚咚”响个不停。
陆渊哭笑不得。他知道，那三个家伙是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