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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一会儿，何良人从包里拿出两瓶水，拎着走出了防护罩，递给戚采薇一瓶，两人背对众人并肩站着。
“采薇，我知道因为石玉的死，你无比痛恨统一派的人，但你不该因此迁怒陈非，他没有任何过错，甚至上次为了救石玉差点丢了性命。”何良人率先开口。
戚采薇喝了一口水，垂下眼睛：“队长，陈非毕竟不是我们玄青城的人，他是从孔雀城来的，半道加入我们玄青城，孔雀城主祁白雨可是百夜骨的忠实拥趸，你如此信任他，这才让人不理解吧！”
她抬眼看着何良人：“你甚至都没问过他到底为什么要叛出孔雀城，我才不相信他是因为自身的能力被高层排挤的那种鬼话！”
“哎，说‘叛出’多难听，各城的逐灵者又不是只许进不许出的恐怖组织，离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觉得咱们玄青城福利待遇更好，转而来这里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玄青城不也有逐灵者辞职跑去其他城市？也没见上头下追杀令吧！”
“只要不是当间谍，光明正大的跳槽有什么好指责的？”
“呵呵……”戚采薇冷笑：“以陈非的实力，想必在孔雀城也是身居高位，他应该很清楚，他的身份来到玄青城不会得到重用，事实也是如此，明明是能进S级小队的实力，却只能屈居在区区B级小队当一个无名小卒，无名也无利，他图什么？”
何良人不假思索：“图什么？当然是图我的人格魅力！”
戚采薇嘴角抽抽：“队长你能要点脸吗？”
何良人笑了笑，没有作任何解释，而是收敛了笑容，严肃道：“无论陈非之前经历了什么，到底为什么离开孔雀城来玄青城生活，那都是他的个人隐私，他愿意说，我会认真倾听，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求。”
“但不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在孔雀城有着怎样的地位，但现在他只有一个身份：野蜂小队的侦察兵陈非！”
“你明白吗？！”
“好，我们不谈他的身份，就谈这次的事情！”戚采薇倔强道：“明眼人都看得出，那火焰陷阱不可能是怪诞布置的，咱们队伍里有奸细！”
“而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在队长你的身边，除了陈非，谁还有机会布置陷阱？”
“至于白露说的他们过去之后怪诞布置的陷阱就更可笑了，大家心知肚明，那伙怪诞明明就在另一个方向！”
“龙旗生、龙嘤嘤和宫唯都不可能在陈非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那除了陈非还能有谁？”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对啊，明摆着的事情……”何良人眯起眼：“所以我更倾向于，这是有人利用你对陈非的怀疑，想要把黑锅甩到陈非头上。”
“一旦这次没有成功，他也能继续隐藏。”
“如果我相信了陈非是内奸从而将他处决，就等于自断臂膀，想来也是内奸乐于见到的。”
“当然，其实我不是陈非的对手，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我对陈非动手，他反抗，最后结果可能是队伍自相残杀血流成河……他不反抗，他就会死。”
“怎么样内奸都不亏。”
“如果我在所有人都怀疑陈非的情况下包庇他，那队伍的凝聚力也会大大下降，后面可能会有人不遵守我的命令擅自行事，从而给内奸创造机会。”
“无论哪一种，对内奸来说都是有利的。”
“你说我这个推理是不是更合理？”
“好吧好吧你赢了！”戚采薇翻了个白眼：“反正我是不会放弃对陈非的怀疑，咱们走着瞧！”
“要不咱们打个赌？”何良人笑眯眯道。
“赌什么？”
“如果陈非是内奸，我答应你任意一件事，如果他不是内奸……你做我情人？”
“滚！”戚采薇柳眉倒竖！！
何良人不服：“凭什么他石玉做得我就做不得？！他哪里比我强？！”
“他哪里都比你强！我杀了你个老色批！！”
戚采薇抡着巨大的回旋镖追杀何良人，何良人抱头鼠窜。
大家都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看到这一幕只能感叹：队长胆子真肥，竟然敢去调戏采薇姐！
……
睡了大半个小时，宫唯终于醒了过来。
她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陈非那块风水宝地，站在他旁边隐蔽的使用了能力。
待眼中的黑色褪去，陈非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宫唯摇了摇头。
她的能力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在“寻找内奸”这种事上没什么用处。
叹了口气，说了句“队长我过去看看”便默默的走到石台边缘，盯着前方的门，眼睛渐渐变成全黑……
片刻之后，她恢复了正常，告诉大家她读取到的信息：
“乾坤混沌、死生无常、入生水死、入死水生。”
“倒是意外的很好理解呢……”
宫唯说完，大家基本都明白了意思，也就是说前方两扇门一扇后面是生水，一扇后面是死水，而死水才是生路。
所以……
“这不是一句废话嘛……那两扇门一模一样，我们哪里知道哪个通往生水哪个通往死水？”
而且听这意思，如果倒霉进了死路肯定就回不来了，也不能派人进去侦查。
大家都相当无语。
龙旗生主动请缨：“队长，我去那边近距离看看吧，说不定门上有什么线索。”
“行，你去吧！其他人继续休息。”
龙旗生之前的亮眼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何良人很放心的就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
嗯……一般来说，这种活儿都是陈非去做的。
不过现在这种气氛之下，何良人也不好再去让陈非做这种关乎集体安危的工作，以免激化矛盾。
B级小队的权限可不低，龙旗生进入野蜂之后在逐灵者网站能够查阅的资料多了许多。
只要是感觉有用的资料，他基本都浏览了一遍。
虽然不能说倒背如流，但也熟稔于心。
虚灵界是一个无序混乱的多维空间，关于虚灵界的研究有很多流派和说法，但比较主流的说法是“无序混乱源于法则”。
意思就是，无数诡谲的法则群雄割据，划地分界，造成了虚灵界这种诡异的呈现方式。
至于这些法则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无序的分布在虚灵界……这触及到了人类的知识盲区，没人知道。
虚灵也不知道。
反正他们生来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也认为世界本就该如此，反而生界那样有序的世界才让他们意外。
龙旗生感觉虚灵界就像是一篇充满了各种奇怪BUG的代码，但偏偏能够流畅的运行……
但这份代码也有一些固定的底层逻辑，比如进入虚灵界必然会被同化，比如诞生的灵能物品可能具有某些可以污染生灵的诡异规则，比如万事万物都需要原初黑暗来驱动。
总之就是混乱诡异，让人搞不懂，而其中涉及到“生死”问题的规则，尤其诡异。
他来侦查无疑是最保险的。
两边看起来一模一样，龙旗生直接走上了靠近自己的右侧铁索，顺利抵达右侧的悬浮石台。
他将眼前这扇门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确定记下了每一个细节，便原路返回，又来到左侧的门，再次仔细观察。
两扇门的细节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具倒出来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门头正中刻着的那一个象形文字。
看形状，应该都是“水”的意思，只是两个字的写法不同。
想了想，龙旗生直接抬脚穿过了门洞。
就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感觉啵的一下，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咕噜噜……
另一个空间，是水底。
一个没防备，灌了一口水。
龙旗生划拉着手脚想要稳住身形，可刚动了一下手，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手竟然融化在了水中！
咕噜噜噜噜……
龙旗生拼命挣扎，但没有丝毫作用，他的身体在几秒之内就完全融化在了水里。
但他却没有死。
他变成了一团水，完美融入了水中。
无数的意念，自四面八方涌来，那是组成这大江的无数水团的意识！！
这竟是一条“活着”的江河！！
而龙旗生此时的意念，也融入了这条大江，成为大江的“集群意识”之一。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
有一种“我即万物、万物即我”的超脱之意。
玄之又玄，无法言说。
在加入了这个集群意识之后，他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条奇妙的江河名为“玉泉河”，又被虚灵称为“起源之河”或者“母亲河”。
生界的历史上，也有好几条被称为“母亲河”的江河，但这只是一种比喻，因为人类的文明都是从大河边的肥沃平原开始的。
而虚灵界的这条“母亲河”可不是比喻，因为，这就是虚灵的诞生之地！！
河中漂浮着无数肉眼无法观察到的微小生物。
龙旗生化作水流之后，虽然失去了视觉，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有许多微小的生物钻进了他由水流构成的“身体”。
那些形态各异的微小生物，便是虚灵的“种子”。
祂们汲取着龙旗生身体里以原初黑暗为主的营养和能量，迅速成长着……
龙旗生感觉自己的水流身体，正在慢慢缩小。
他能清晰的预见，当他的身体被那些虚灵种子完全吸收后，他的“自我”也会完全湮灭，彻底融入到玉泉河的“大意识”当中。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入生水死”？
可问题是他还没死……
或许被那些虚灵种子啃完了才算死？
龙旗生随着大江奔流，他没管那些啃食着自己的虚灵种子，专心致志的徜徉在玉泉河庞大的意识之海中、汲取着这条古老河流的记忆。
他希望，能从这里找到治愈污染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