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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秦志远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招呼王军赶紧走。
还没下楼，他就给杨志友打过去电话。
杨志友正在办公室工作，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
“老弟，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老哥，现在不是我怎么知道这事儿，你想过没有，这要是真的，会怎样？”
杨志友一愣，接着除了一身冷汗。
已经死了人了，要是公安那帮人再折腾点什么事儿出来，那还了得？
怎么办？
杨志友想了想，立刻安排秘书了解一下情况。
秘书消息渠道不错，几分钟的工夫就打听明白了，原来真死人了，而且不止死了一个。
杨志友一听，直接蹦了起来，叫上在家的几个常委，包括县长，全都去县局。
另外，他还让秘书给县局局长孔大勇，坚决不主动用武力，一定要想办法抚平群众的怒火，把影响降到最低。
他甚至让秘书告诉孔大勇，只要他敢动用武力，就别干局长了。
杨志友其实存的是韬光养晦的心思。
大山县情况比较特殊，县长杜海风一家独大。
万振侯连着逼走两任市委书记，连带着，只要不跟万振侯站在一起的县委书记，也都是很憋屈。
苍南县是这样，大山县是这样，还有几个县市区也是这样。
杨志友初来乍到，也由不得他跟杜海风直接撕破脸皮。
但没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上级领导班子打下来，第一下就得打到他的身上。
为了不生乱、不添乱，他迫不得已下了死命令。
到底是县委书记，只要他能支棱起来，硬起来，还是有些用处的。
至少，孔大勇接到消息后，就气的直骂娘，但真就不敢按原计划暴力驱逐那些围度县局的群众。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总觉得公安局作为暴力机关，根本就不能跟这些暴民讲道理，以暴制暴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但他忘记了，人民警察绝不是鱼肉百姓，更不是滥杀无辜。
短短几个小时，就死了三个人，这还不能引起他的重视？
有些人，当他心里没有人民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大哥，那个老东西让秘书打来电话，说如果我敢武力镇压，他就把我拿下，您说，我该怎么办？”
杜海风气的破口大骂，当然不是针对杨志友，而是针对孔大勇。
他觉得这个孔大勇脑子纯属有病，这么多群众，已经有酿成群体事件的可能，怎么还一根筋的使用武力？
“你他么的是不是疯了？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武力镇压了？我让你驱散，也没说让你动用武力呀！现在快到年底了，是维稳的关键时刻，你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你猪脑子？啊？”
“是是是，大哥，我错了，我马上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听说你们打死人了？”
“额，这个，那个…”
“孔大勇，你他么的屁股干不干净不知道吗？老子说你什么好？那身皮是管用，但不是你们随便杀人的护身符！”
“大哥，我也不想呀，谁知道那几个人不禁揍？一轮都没坚持住？”
孔大勇还在那里狡辩。
杜海风气的两眼发黑，要不是秘书跟他汇报，他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事儿。
他意识到，这个孔大勇不能留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个事情给我按下去，孔大勇，如果你不能顺利解决这个事儿，你就别干了。”
孔大勇赶紧喊冤，他当然不希望出人命，可事儿出了，他也没办法让死了的起死回生。
后来，他干脆问杜海风这事儿该怎么办。
杜海风本来不想管，但真怕这个猪脑袋再干出什么让他始料未及的事儿。
“找两个兄弟当替死鬼，先把他们拿下，等风头过过，给他们运作个有期徒刑，然后保外就医，嗯，不妨答应他们几个条件，比如安排就业什么的，另外，一人给二十个安家费，不能让兄弟们白付出。孔大勇，这事儿必须尽快摆脱，要不然，我保不住你。我再说一遍，想想你屁股上的屎，别因小失大。”
挂断电话后，孔大勇才发现自己前胸后背都湿透了。
他仔细划算了一下，让人叫来两个人，一个是治安大队的老民警何大奎，一个是刑警队的老民警胡岚。
胡岚先进了办公室，为了节省时间，孔大勇直接进入正题。
“老胡，你还有三年就退休了，是吧？听说你老婆病重，现在治疗费还没着落？你儿子大专毕业，工作还没落实？”
胡岚脸色黝黑，满是皱纹，看起来跟六十多岁老汉似的，实际上他不过五十二岁。
虽然说男的六十退休，但他在第一线，可以提前办理内退，所以孔大勇说他还有三年退休。
“局长，是呀，我这情况您也知道，我暂时真是没办法了，唉。”
“有这么个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孔大勇低声说道：“你也知道外面围了好几百号人，要求交出杀人凶手，这事儿必须有人顶上，那些年轻兄弟还有几十年的前程，你不一样…”
孔大勇摆手拦住要说话的胡岚，说道：“你帮局里把这个缸顶了，扒马褂是肯定的，但我保证你进去后，最多就是个有期徒刑，然后我会把你运作出来保外就医。你老婆治病的钱，局里全部负担，另外，给你二十万安家费，你儿子先进治安大队当个辅警，明年我安排他正式入编。”
“你现在就答复我，这事儿怎么样？老胡，说实话，咱俩也相处十来年了，你知道我的为人，我孔大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答应兄弟们的，从来没有没做到的时候。我现在确实太难了，需要有人把这事儿顶起来，老胡，就看你的了。”
胡岚拿出一根烟，抽了大半后，点了点头，道：“好，孔局我干了，您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办到呀。”
“我保证，你先下去吧，做一下准备。”
胡岚刚走，何大奎来了。
何大奎是个老油条，而且还患有胃癌，二十万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张口就要五十万，然后给他闺女安排工作。
孔大勇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局长，您要是做不到，我就是做鬼也不会忘了你的。”
孔大勇笑了笑，说：“看你说的，我哪儿骗你？你放心就是，妥妥的。”
一切都安排好，孔大勇深吸了一口气，站在窗口看向大门那边。
人群越聚越多，尽管有几十个警察在门口阻拦，但群情激愤之下，那些群众一直在试图冲进来。
他点上一支烟，把要说的事情仔细过了一遍，这才叫上随从人员下了楼。
“乡亲们，我是县公安局孔大勇，大家一直喊冤枉冤枉，到底怎么回事儿呀？”
“你不要装傻，你们公安打死人，想赖账不成？”
“对，他们就是想赖账。”
“把凶手叫出来。”
铁门外，喊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还破口大骂。
“静静，静静，你们这样叽叽喳喳的，我都听不到你们说什么。”
孔大勇拿过来大喇叭，喊道：“我站出来了，就是要解决问题的，大家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请你们相信我，我作为局长，绝对不会袒护我们公安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一个老大爷站出来，把情况说了一遍。
孔大勇装出一副震惊模样，立刻让人去查到底怎么回事儿。
十分钟后，人回来了，想要在他耳边说，被他一把推开。
“别搞这一套，大声说，到底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