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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筝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毕方立刻冷哼一声：“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不是好人这件事，在眼下来看，着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雨还未停，夜色渐弱，昏沉晦暗的天幕，终于露出了一丝光亮。
但雨依旧在下。
自遇见那位所谓的上一任行刑者意志之后，这一路顺遂，走出山谷之后，便彻底看不见那座阴森黑暗的宅院了。
谢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柄木剑，御剑而起，居高临下地对他们二人说道：“御剑吧，我们都这个修为了，还一直走路，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到底怎么个说不出去法儿，谢筝却是说不出来的。
于是片刻后，三道身影便御剑而行，在昏暗压抑的雨幕中疾速前行。
慈音合计了片刻，忽然出声：“这场雨约摸还有半个月的样子，我们最多能跨过三位魔将的领地，抵达无间海。”
这一段路程比他们此前跨越八千里从冥都抵达界山还要远上数倍，谢筝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
慈音弯了弯唇，说道：“是因为你遇到了危险，所以我才能及时赶到。”
谢筝：“……”
虽然这话听上去和敷衍没什么两样，但...他说的倒也是事实。
谢筝勉强接受了他们与万古城之间当真没有捷径的事实，开始没话找话，以图转移注意力。
“那你给我讲讲那个少城主摩罗伽耶吧，毕竟她都代替你去凤川城，寻到你父母来我们谢府解除婚约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谢筝的声音带着点莫名的狠劲儿。
毕方顿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缩在一旁不吭声，但是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什么精彩之处。
谢筝的气恼，无疑是让慈音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的甜蜜与舒畅，眉眼都带着笑意。
虽然，能有今日，便已是莫大的奢望，但偶尔，他也想感受到来自于心爱之人的强烈的爱意。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甚至还有些感激摩罗伽耶的胆大妄为。
“万古城城主府，是城内诸方势力中最为弱势的，一年前，我去到万古城，协助他们夺回了万古城的话语权，所以摩罗城主，便想将女儿嫁给我。”
“但你知道，此事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言辞疾厉地拒绝了他们，但...摩罗伽耶竟然借用古神之力，强竟然突破一道裂隙，捏了一具傀儡逃了出去。”
谢筝沉默了一下，才道：“她变的是你的模样。”
慈音点了点头：“没错，她是万古城最出色的手艺人，能制作出最精巧的傀儡人，你手中那三具傀儡人，皆是出自她手。”
那么这边便解释得通了。
谢筝也没有过多追究，她还是相信慈音的，压根不会信他会是一个耽于美色的人，毕竟，有司空意在前，纵观几个世界，很难再找到那样勾魂夺魄的狐狸精了。
他连司空意都看不上，一般人恐怕也难以入他的眼。
想到这里，谢筝忽然笑了一声，引得旁边两个男人不由齐齐看过来。
毕方拧眉问道：“你笑什么？”
谢筝摇了摇头，心中顿时有些怅然，毕竟司空意...已经死去多时了，世上再无那般殊色。
说完了摩罗伽耶，谢筝沉思了许久，又问道：“你与昭昭，现在在万古城是什么身份？”
这话一出，就像戳中了慈音的心窝一样，昳丽的面孔上，清润的笑容都荡漾了起来。
“我用的本名，是城主府的幕僚，而昭昭，化名谢昭，是我的——”
说着他竟然故意顿住，只是看过来的眼神都在发光。
谢筝：“？”
“是你的什么？”
“妻妹。”
话音落下，慈音的两颊飞上两抹红晕，耳朵红得滴血，整个人看起来过于紧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像方才吐出的两个字，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谢筝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反倒是毕方，夸张的‘哇’了一声，然后暧昧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晃荡，最后落到谢筝脸上，哂笑道：
“谢筝，你怎么不像个女人啊？试问哪个女人听到这种话不害羞？”
谢筝沉默了一瞬，忽然飞起一脚，将毕方狠狠地从剑上踹了下去。
毕方一个不防，真的歪了下去，尖叫着下坠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稳住身形飞了上来之后，指着谢筝一顿骂骂咧咧。
“你踹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连许莲君那种一根筋的女人谈情说爱的时候都会害羞脸红，你居然没有一点反应，谢筝，你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毕方说得煞有介事，好像谢筝真的哪里有问题一样。
谢筝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心境，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有所起伏。”
毕方：“……”
他忽然才想起这件事来，今时不同往日，原来谢筝早已经甩下他一大截，他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谢筝才收回视线，拉着慈音的手，继续御剑往前方飞去。
谢筝这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一下子伤了两个男人的心。
毕方就暂且不提，对于慈音而言，精心策划许久的‘妻妹’二字，他鼓足勇气才说出来，换来的却是这样平静的反应，着实令他有些失落。
他法力高深，但自始至终都是有所求的。
甚至从根本上来说，正是因为心存这些执念，才成就了今日的他。
所以，他与谢筝，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人。
谢筝天生剑骨，是千年不遇的剑道奇才，如今更是身具天道之剑，成为天道意志的化身。
实力提升的同时，她的心境也在不断变化。
慈音甚至感觉到，在这短短的几日里，他在谢筝心中的位置，是越来越不重要了。
这种发现，无疑是让人沮丧的。
可是他别无他法。
他们所有人，能有如今的结局，已经是尝试了无数次失败之后，才拥有的唯一变局。
而这一回，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绝不会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