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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十二月，冷得让人想要缩脖子。
至少黎恩彤不是很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出来玩的，尤其是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不好，天空阴沉沉的。
看上去，像是要下雪的前兆了。
黎恩彤不那么喜欢下雪，因为小的时候被顽皮的男孩子骗过，一脚踩进了雪坑里面去，摔得满脸都是雪。
要不是一个路过的高年级的学长把她扶了起来，班上的那些男同学们，都还在一边笑她呢。
黎恩彤也不懂这些男同学为什么会欺负自己，其中一个还说喜欢自己呢，气得黎恩彤回去以后直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妈妈。
他们都来都被请家长了。
说喜欢自己的那个男同学，第二天哭着来找黎恩彤，说以后再也不喜欢黎恩彤了，黎恩彤是个会告状的女孩子。
黎恩彤无语死了，好在这件事以后，班里的那些男同学大概也摸清了黎恩彤的脾气，知道黎恩彤不仅会告状，还会打人，也不敢欺负黎恩彤了。
许之恒却在今天约她出来。
说是特意调查过了，今天的游乐园人很少，之前黎恩彤玩得意犹未尽的那些项目，今天可以多玩一会儿。
他还买了无限次的速通票。
说是只要黎恩彤喜欢，他就可以陪黎恩彤一起一直玩。
“……”
黎恩彤在心里想了无数遍，是不是要拒绝许之恒才比较好，但看着他发来的信息，想起他温柔地对自己说这些话的语气，就狠不下心。
这其实挺浪漫的。
是黎恩彤一直以来，都希望得到的那种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她都有点不舍得拒绝许之恒了。
心里一旦有了这种想法，黎恩彤就没办法再狠心了，努力思考后，还是决定答应许之恒的邀请。
早上九点，许之恒就到了宠物医院来接黎恩彤，带上了鲜花，就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黎恩彤一上车就看见了。
不仅看见，她还闻到了车里的玫瑰花香味，和车载香薰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很熟悉的车载香薰味。
黎恩彤闻到了以后，就抬眸看了一眼许之恒。
许之恒像是预料到了黎恩彤会有这样的反应，轻轻笑了笑，就道：“这是你一贯喜欢用的味道。”
“之前坐你的车的时候，我闻到过，我觉得味道很好，后来就在我自己的车上也用了。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竟然还给她道歉！
黎恩彤都有点想发脾气了，但是仔细想想吧，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情绪化。
一下子，又有点沮丧了。
许之恒一向是温和的，把黎恩彤这么细小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便问道：“怎么了？是我做得不对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用这个车载香薰了。”
“不是。”黎恩彤摇摇头，不想自己在许之恒面前表现得这么情绪化，就说道：“每个人都有用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权力。”
“你要是真的喜欢，你用就是了，没必要为了我而改变。”
黎恩彤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干涉许之恒，那是许之恒自己的自由，和她没什么关系。
然而。
黎恩彤的话，许之恒却给出了另外一种解读。
“对。”许之恒深以为然，然后温和地说道：“关于我喜欢的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改变的。”
？？？
你最好说的是车载香薰！
黎恩彤这么想着，还是没说出口，只能抱着那一束鲜花，无奈地靠在了身后的躺椅上，假装闭目养神。
这一闭目，黎恩彤的眼前少了京城的街道，吸引注意力的东西，脑子里反而乱糟糟的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好像叫做“我喜欢你，但是和你没关系”这样的，总之大概意思就是，我很喜欢你，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们之间没什么联系，我也会喜欢你这样。
黎恩彤当时觉得这句话充满了爱意，当然那是因为那时候的黎恩彤年纪还比较小的原因。
现在的黎恩彤，已经完全不认可这句话了。
太卑微了，一般来说，在一段感情里面，卑微地喜欢一个人，都是没什么好结果的，到头来感动的只有自己而已。
许之恒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表达出来的意思就让黎恩彤想起了这句非常古早的话，让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
嗯，很奇怪的涟漪。
这实在是不像许之恒会做出来的事情。
黎恩彤在心里这么想着，觉得许之恒肯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表达，他比较倔强，会坚持喜欢而已。
从宠物医院过去游乐园，要半个多小时。
黎恩彤冥想了一会儿以后，又实在是无聊，干脆把手机拿出来玩。
“要听歌吗？”许之恒也适时地在发现黎恩彤并没有睡觉以后，提出了建议。
“好。”黎恩彤答应了。
听听歌也不错，一边听歌一边刷沙雕视频，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办法嘛！
然后黎恩彤就发现，许之恒歌单里面大部分的歌曲，竟然都是自己喜欢的歌，也在她的歌单里。
“……”黎恩彤忍住无语的冲动，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外文歌、话剧曲，还有纯音乐多一点吧？”
“怎么现在也喜欢起流行音乐来了？而且还是……这么老的流行音乐。”
正好还是黎恩彤最喜欢的两个歌手，一个香港的，一个台湾的，台湾那个是喜欢喝奶茶的胖子，香港那个则是也有一点胖，但是嗓音非常磁性，唱低音非常好听的那个歌手。
现在好听的音乐越来越少了。
弄得黎恩彤反而越来越喜欢以前的那些歌。
十二月里，黎恩彤经常单曲循环的一首歌就是“圣诞结”了。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
这首歌一开场就很悲伤。
每一句歌词，仿佛都在唱黎恩彤的心声。
虽然，京城的冬天银装素裹，但冬天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冷，尤其是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上的感觉。
街道上，圣诞树、圣诞节的装饰布满了这条街，有人戴着红围巾与恋人手牵手，黎恩彤看在眼里，觉得他们很幸福，也觉得心里更孤寂。
哪怕她没有谈恋爱，也怕过节。
她连过节的人都没有，至少人家身处异地的情侣还可以发发信息互相慰藉呢，她除了晚晚和小猫咪，也没有什么了。
至于她爱过的人？
抱歉，黎恩彤看了一眼许之恒。
呃，这一眼，让黎恩彤愣住了，许之恒也正好在看她，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他道：“其实我很喜欢这首歌。”
“以前，它也在我的单曲循环里。那时候我总以为我在思念谁，到头来才发现……其实最好的，已经在我的身边了。”
“是我自己笨，没发现，没珍惜，不然的话……”
说到这里，许之恒顿住了话题。
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怕黎恩彤抗拒，怕她拒绝自己，还不如就这么心照不宣，慢慢来就好了。
黎恩彤的确没说话。
她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冬天。
她还在京大上学的时候，那个晚上下大雪，她从图书馆回宿舍，没有带伞，只能拿书本挡在头上。
路过实验室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从里面出来的许之恒。
许之恒穿着白大褂，像是出来透气似的，他的容色那样清冷，几乎在这个大雪弥漫的冬天，和身后的雪融为一体了。
那是黎恩彤第一次见许之恒。
她愣在了原地，没想到学校里还有这么年轻的教授，这样冷峻和帅气，让她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许之恒也看见了她。
他同样温和地笑了笑，有些疏离，但还是问道：“这位同学，你是没带伞，想进来躲雪么？可以进来，没关系，不用怕。”
“又或者，你想借伞的话，我这里有，我可以借给你。”
“谢谢……”黎恩彤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要知道，十分钟前，在图书馆里，还有一个男生悄悄地塞纸条给黎恩彤呢，说是喜欢她，想要送她回宿舍。
外面下雪了，他带了伞，可以给她！
哪怕黎恩彤不答应在一起也没关系，他就想送黎恩彤回去。
雪天漫步，听上去仿佛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但那个男同学却被黎恩彤拒绝了，黎恩彤的想法是，既然不喜欢对方，那还是一点儿悬念都不要留下比较好！
明明不喜欢，却还要若即若离，这跟“海王养鱼”有什么区别？
就是没想到，前脚黎恩彤才拒绝了男同学，现在却在这里答应了许之恒的邀请。
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呀。
黎恩彤在心里这么想着，还是进了实验室里。
实验室里有暖气，非常温暖，黎恩彤进去以后，靠在暖气片边上，把自己湿漉漉的围巾和外套都给烘烤干了，许之恒就拿了雨伞过来。
“给你。”
许之恒柔和地笑笑，继续道：“快一月了，或许雪会变多，下次出门的时候，还是尽量带上伞比较好。”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要喝水的话，那边有饮水机。”
许之恒说完，就回了实验室里。
黎恩彤点点头，顺着许之恒的背影，看着玻璃窗里面的许之恒。
他坐在办公桌前面，应该还在工作，十分认真。
这样的许之恒，就烙印在了黎恩彤的心里，那个晚上，许之恒和黎恩彤其实还聊了一会儿天。
因为黎恩彤发现，许之恒在听的一首歌曲好像是自己在一部很老的电影里面发现的歌曲，旋律很好听，悠扬婉转。
他们聊了歌曲，聊了电影，直到一个小时以后，黎恩彤才回了宿舍。
这次的事情以后，黎恩彤渐渐地就喜欢上了许之恒。
再往后的每一个冬天，黎恩彤发现下雪了的时候，都会想起当时的场景，可惜的是……那样的温情，再没发生过了。
今天只是一个意外。
黎恩彤在心里这么想着，身边的许之恒，忽然开口了。
“前几天我做梦，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许之恒提及了一个梦境。
梦境里是个冬天，是他还在上小学的事情，他是高年级的学生，下楼去体育馆上体育课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似柔弱，但骨子里似乎有着倔强和坚强，鬼使神差的，许之恒帮助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对他道谢时候的模样，许之恒记下了，不过因为年纪太小，或许后来忘记了，但一场梦后，许之恒又想了起来。
说完这个故事，许之恒望向了黎恩彤，道：“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我做完梦以后，有一种直觉。”
“彤彤，该不会当年我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吧？那是……”
许之恒说出了小学的名字。
黎恩彤差点被呛到，她，她真的是那个小学毕业的，按照年龄来计算的话，许之恒那个时候至少应该六年级了吧？
他，他不是跳级的学生吗？
京大少年班，后来二十多岁就从国外的常春藤学校博士毕业了！
这，他为什么会和自己是一个小学出来的同学呀？
他们之间，还发生过那样的交集？
黎恩彤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嗯，你说得没错，我才上一年级，很快就没有留在那里了，那天回去，是一些别的原因。但，这也是我们的缘分，不是吗？”
黎恩彤不置可否，失笑摇了摇头，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挺奇妙的。
聊了一会儿，到了游乐园门口，因为天气的缘故，人倒是不多。
他们顺利进入，许之恒就带着黎恩彤到了上一次黎恩彤心心念念想要玩，但是没玩成的霸天虎过山车那里了。
“走吧。”
许之恒拉了拉黎恩彤的衣角，宠溺地说道：“这次你想玩多久都可以，我会陪你一起玩的。”
“……”
黎恩彤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跟上了许之恒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