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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拉回，顾晓晓从床上下来。
王秀莲在灶房忙活着，见顾晓晓走进来，她扬起笑意，“婆婆，您起来了。”
“昂。”
顾晓晓舀了瓢水，蹲在院墙脚下边洗漱。
院外头站着个人，探头探脑的。
踌躇在门边，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该进来。
顾晓晓瞥见了那人，却不想搭理。
那人拳头一捏，牙一咬，还是走了进来，假模假样地打着招呼：
“林家婶子，忙呢！”
“有事儿说。”
顾晓晓正眼都不给一个，这强子嫂竟来她家。
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招呼刚打完，强子嫂就忍不住了，左顾右盼地瞅了眼，悄咪咪地凑上来。
顾晓晓心生警惕的后退，满脸防备。
“你要做什么？有事儿说事，别套近乎。”
强子嫂咬着牙狠狠道：“你这么防我作甚，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反正你有事儿说就是。”
不能生气，正事儿要紧......强子嫂在心里边强调好几遍，才把怒气压下来，勾着嘴扯着脸，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你这里不是有熟人的嘛，给我个人情，把人介绍给我成不？”
这话说得顾晓晓一头雾水。
“什么熟人？你到底在说个啥?”
“就是......”
强子嫂眼睛不停地望着四周，压低了声音：“卖娃的熟人。”
“谁跟你说，我这里有卖孩子的熟人的？”这话，顾晓晓说得毫不遮掩。
声音大得隔壁马家都能听得见。
“你小点声！”强子嫂气急败坏地想去捂那张嘴。
顾晓晓可不会让这种人碰到她，连连后退好几步，彻底拉开距离。
“你都想做了，还怕被人知道？”
“这不是......手头上实在困难嘛。”
强子嫂一脸愁容，“家里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们家现在一天吃一顿，都只敢煮小半锅的糊糊，十来个人吃，顶天半碗糊糊下肚，能有个三分饱都不错了。”
顾晓晓这才瞧见，强子嫂两边脸颊都是凹陷下去的，嘴皮干裂，嘴唇泛着乌色，显然已经好些天没能吃个饱饭了。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这里没有什么卖孩子的人脉，你要是敢造我的谣，小心我打你！”
瞧着扬起的拳头，吓得强子嫂躲闪了下，又顿觉自己这样有点丢脸，“你少在我这里装清高了，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德行，林大宝不就是被你给卖掉了，别这么小气嘛，告诉我——”
“当！”
当头一棒，打得强子嫂脑子一蒙。
高举的扁担又要落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头跑了出去。
顾晓晓站在自家院门前，一手叉腰，凶狠地瞪着双眼，怒斥：“少拿你那肮脏心肠来胡乱揣度我！你要卖孩子那是你的事情......敢着当我的面儿说我坏话，我看你是飞蛾扑火——找死！”
脑袋被打了个包，强子嫂也不再隐忍，手指着破口大骂：“你装什么装啊！你口口声声说林大宝出去做工，可这么久过去了，也不见他寄回来哪怕半个铜板子儿啊！你卖了的银钱，怕是又去捧赵家的臭脚了吧！活该你几个孩子瘦得跟竹竿似的！”
“你是屁眼长嘴上了嘛！尽放熏死人的臭屁！”
顾晓晓举着扁担，追着出来就要打。
强子嫂见势不对，一溜烟儿似的跑没了影。
把人给打跑，顾晓晓冷哼一声。
转头却看到斜对面刘家的院门口，站着个人。
她神色动了动。
微微颔首，主动打着招呼。
邻里邻居的，打个招呼也不会少块肉，更何况这刘家婶子之前还帮她说过话。
刘婶子抓着门的手松开，走了出来。
“我听说，你们昨儿个上山去了？”
顾晓晓挑眉，“对啊，去山上找野货，咋了？”
刘婶子不岔地问：“昨儿我也在家，为啥不叫我？就因为我曾和你有过节吗？”
要不是昨晚马婶子来找她借针线，闲扯地说到三人上山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这林赵氏竟把她给撇下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顾晓晓有些失笑，“不是，那些事儿我早就不记得了。下次一定叫你。”
刘婶子摸了摸鼻子，许是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点像小孩儿，扯开话题：
“明儿你要去镇上吗？”
“要去。我家四宝生了红疮，一直不见好，我得带他去看病。”
“那明儿，我们一道吧。”
“好啊。”
“婆婆，吃饭了。”
王秀莲站在院门前，细声喊。
“来了。”
顾晓晓看着刘婶子，“我儿媳喊我，我先回去了哈。”
“你去就是，腿又没长我身上。”
刘婶子扔下这句话，转头回了自家。
王秀莲跟在顾晓晓后头，小声嘀咕：“刘家婶子说话好生难听，难怪村里头都没什么人愿意与她交好。”
顾晓晓停住脚步，“你不喜欢刘家婶子？”
这话像是戳到了王秀莲某个开关，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她老是说我胸脯小，不好奶孩子，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会跟小瘦猴似的，丑不拉几。”
目光停在那如履平地，似飞机场的胸上，顾晓晓沉默了下。
“明儿我去镇上，看能不能买到只母羊。”
“婆婆，怎么连您也......”
王秀莲瘪着嘴，不服地小声哼哼：“婆婆，您等着瞧，我一定会把您的孙儿养得白白胖胖的！”
才不会像刘婶子说的那样，瘦成个小猴丁！
“好好好，我等着瞧，等着瞧你如何大显身手。”顾晓晓笑着应声，倍感欣慰。
养了半个月，可算把这儿媳的胆子给养肥了点。
“等着瞧什么？”
林二宝把一根手腕粗的木头拖进院里，随口问着。
“没什么没什么！”
王秀莲躁得慌，窜进了灶房。
羞死人了！
站在灶台前，她低头瞧着小馒头。
真的......有那么小嘛？
......
今天天儿不晒，但是却又闷又热。
林家人在院里，吃了中午饭。
歇了会儿，顾晓晓拿起扁担。
“我去挑水了。”
林二宝也站了起来，“我去把坡上那根柴给拖回来，省得被人给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