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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年拘谨地点点头，把手里的礼物放在大队长脚边，“这是我妹妹给您带的礼物。您别嫌弃。”
大队长垂下眼扫过礼物，再抬眼时又热情了几分。
陈山河和麦克坐在一边充当背景墙。
主要大队长说的是方言，超出麦克的知识范围，陈山河明显不打算给他当翻译，江拾月又是主角。
他只能努力地去识别大队长的话。
以至于总是慢一拍错过插话的时机，便懒得再多嘴。
江拾月只听大队长说了几句话，就懒得再废话。
尽管胃口被喂大，大队长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还不够圆滑。
野心够大，城府不够深。还沉不住气。
否则也不至于听见点消息过来巴巴地等他们。
如果是江拾月，她会耐着性子在家等他们找到她。
果然，大队长一听见江拾月直白地表示想让江肆年回城，就眼冒绿光，问她能出多少。
江拾月：“……”
比想象中还要更蠢一点儿。
难道正常人不是应该装为难表示“回城名额有限！”“大家都想回城确实不好办”“林场生产任务重实在缺人手”等原因拒绝。
江肆年想张口，江拾月暗中扯了下他的衣摆，制止他开口，朝大队长竖起两根手指。
大队长眉心皱起，“两千块？”
江肆年倒吸一口气。
他工作一天才一块钱。
两千块他不吃不喝也得干七年。
江拾月笑吟吟道：“大队长，此一时彼一时。听我哥说这两年很多知青都申请返城，因为回城名额有限加上林场生产任务重让大队长很是为难，时不时还得躲出去。但是，林场这些知青们，有能力的和有钱的应该走的差不多了吧？”
大队长：“……”
可不是？今年开春以后想申请回城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多，但是剩下的这些都是些老实巴交家里也没什么底子的普通青年，实在拿不出什么钱。
他都两个月没收入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一听说江肆年家里有开车来的款爷就巴巴赶回来。
但，再少也不能只有两千块。
他摇摇头，“大妹子，话不能这么说。咱又不是只看钱，也得看人。肆年兄弟救过我得命，说什么我也得优先把名额给他。但是，我给过他一次机会他却让出去，我现在再让他走，剩下的同志们要说闲话的嘛！这让我很难做！”
江拾月也不废话又伸出一根手指。
大队长还是不同意。
江肆年急得直抠裤缝，但是江拾月不许他开口，他只能忍着。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江拾月伸开巴掌。
五千！
大队长还是犹犹豫豫。
江肆年急眼了，倏地站起来，扯着江拾月就往外走，“你走！你快回去。林场挺好，我不想回去！”
大队长忙起身拉江肆年，“肆年兄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妹子这是心疼你，想接你回家，你急什么？咱们林场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啊？夏天捂一身痱子，冬天冻一身疮。回来有苍蝇蚊子毒蚁害虫出去有老虎、狼。天天起早贪黑干活还得提心吊胆！”
这话更多是说给江拾月听的。
江肆年手一挥甩开大队长，“大队长，我一天工钱才一块钱，一年不请假不吃不喝不生病才有三百六十块，十年才三千六，足足十五年我才能赚五千块，再有十五年我都四十多岁了，一辈子都还不清我妹子！”
江拾月张开嘴又闭上。
江肆年的脾气大队长很清楚，知道他是头倔驴，真刺激狠了他一毛也拿不到，当即朝江拾月松口：“五千就五千！”
江拾月这才示意陈山河把江肆年拉到一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看着大队长在相关文件上都签字盖章，江拾月才把钱给他。
大队长看看手中崭新的一沓大团结，笑眯眯地提醒江拾月：“大妹子，想要回城还得去城里办手续。你恐怕还得准备这个数。”
江肆年一听就要喊，被麦克眼疾手快捂住嘴。
江拾月感动地道谢，一个劲儿地夸大队长是个好人。
心里骂大队长是傻叉。
大队长面上一直夸江拾月重亲情对哥哥好。
但，江拾月估计，他在心里应该也在骂她傻叉。
被强行拖走的江肆年肉疼的一直在说江拾月浪费钱，等回过神却发现已经出了林场。
“欸？这就走了？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呢！”江肆年发现路不对顾不上再叨叨江拾月。
“你那些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
江肆年：“……”
是没有。
别看工作这么多年，还真没攒下什么钱。
其实他生活很节约，但是搁不住这里条件差，钱都拿来买药了，要么买驱蚊虫蛇的，要么就买治人的，外伤内伤常年药不断。
至于铺盖卷，补丁打的都看不出原来的布料，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干净。
“你的东西我都送去给你工友了。还有昨天山河他们买回来的东西，我都留给你工友了。”江拾月解释。
她本想顺手把王大志一起带走，但是她身上确实没带那么多现金，等回头再来捞他。
毕竟江肆年说王大志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兄弟，很照顾他。这次也是因为他伤的。
江拾月留了许多东西，还给王大志留了一千块钱，告诉他现在国家已经允许个人做买卖了，他可以尝试在林场开个小卖部。
林场人虽然比开始少了很多，但总归男女老少加起来也差不多还有百来个人，总有些生活上的需求。
林场出入不便，生意差不了。
江肆年听完，别过头，用手背抹了把眼，“我这当哥的惭愧，给你拖后腿了。”
“兄妹之间用不着说这个。”
一行四人出林场后直奔县城。
到县城后兵分两路。
陈山河带着江肆年去找他队友办剩下的手续。
麦克陪着江拾月去派出所报案。
接待他们的民警拿笔记录，“请问，你们要报什么案？”
“我的钱被人抢走了。一共五千块。”
民警拿笔的手一抖，下意识抬头看了江拾月一眼。
啥家庭啊？随身带五千块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