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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没吃过。”千雪哪还能看不穿厉文柏的想法。
厉文柏自知是个佣人，所有用千雪的卡买回来的食材，做的饭菜，那都是属于千雪小姐的，他是不会动的。所以每次，他都是等给千雪做好晚饭，千雪吃好，让他离开的时候，他才回家吃晚饭。
所以今天千雪回来晚了，他也一直什么都没吃。
面对一言戳穿了自己的千雪，厉文柏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坐下来一起吃吧，面还有剩吗？没有的话，我这儿分你一点。”千雪温柔地道。
“不了，千雪小姐吃就好。”厉文柏推辞道。
“难道我还能让我雇的人饿着肚子不成？文柏，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吃饭吧。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千雪道。
“不，这怎么好意思呢。本来千雪小姐愿意让我在这里工作，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厉文柏有些窘迫地拒绝道，这么好的主人家……他怎么好厚着脸皮给人添麻烦。
“我没有回来的时候，你不能先吃，一定要等我回来，和我一起吃。”千雪无视了厉文柏拒绝的话，继续自顾自地道。
她又要开始了……收服一颗人心。
像厉文柏这种家里穷困潦倒，少年穷又踏实能干的少年，收到手底下当个管家，岂不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千雪小姐，这样就太麻烦你了……”厉文柏依旧不好意思。
“做饭也是你做，洗碗也是你洗，我不过就是张口吃而已，有什么麻烦的？”千雪放下筷子，托着腮看他。
眼前的少女，未免也太好看了一点，她盯着你看时，一双眼眸专注而明亮，让你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厉文柏一对上千雪的目光，心就会跳得飞快，紧张到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
可事实上，他表现得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紧张，说出的话也依旧顺畅。
“千雪小姐，谢谢。”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年纪还比你小一些，你把我当朋友吧。”
就算千雪能邀请他坐下来一起吃饭，但是厉文柏也知道，绝对不能得寸进尺，主人家依旧是主人家，不能忘记自己作为佣人的身份。
就算千雪比他小好几岁，那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是他只能仰望的人。
厉文柏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面，在千雪的对面坐下，安静地吃着，也不敢抬头看千雪，但是眼角的余光可以瞥见，千雪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她吃得并不慢，也不刻意，但就是令人觉得优雅到了骨子里。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千雪的身后响起一道男声。
对面的厉文柏一脸意外地看着赫连深雪，显然他虽然坐的方向面对着赫连深雪，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赫连深雪下楼了。
“你已经可以自己下楼了？这两天应该恢复得不错吧。”千雪却头都没抬，便道，看起来毫不惊讶。
其实她也没有察觉到赫连深雪的出现，赫连深雪的脚步声太轻了，他想接近谁，都能做到悄无声息。
“躺了好些天了，总不至于还像最一开始的时候一样，连洗澡都要你帮忙脱衣服。”赫连深雪在千雪的旁边坐下，他一身古装，坐下的动作也同样透着一股古典气质。
厉文柏看着眼前这两人，不免看呆了过去，其实千雪身上的气质和赫连深雪身上的气质有些像啊，都一身古典韵味，又似谪仙般好看。
莫不是兄妹？
不过厉文柏这种话是不会问的，千雪不说，他就不能问，怎么能探听主人家的私密之事。
“文柏，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欺负你？”想到先前赫连深雪对她说过的话，千雪不由得问道。
厉文柏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完全不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所以她也就忘了。
“没有啊。”厉文柏一脸茫然地回答。
“真的没有？”千雪问这话时，看向了赫连深雪。
“让他跑了十趟超市给我买了十几箱不同的牛奶算吗？”赫连深雪一脸风轻云淡地回答。
“没想到你整人的本事出人意料得普通。”
“真把凡人弄死了，也是给自己徒增业障而已。对付凡人，自然还是要用凡人的手段。”赫连深雪答得理所当然。
“这个想法挺好的。”看得出来人家厉文柏完全没把赫连深雪这点招数放在眼里，他要是就只有这点手段，她也不担心自己的“管家”跑了。
“你真这么觉得？”赫连深雪竟是没听出千雪话里微妙的意思来，反倒面上有几分得意之色。
“真的。继续保持，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成功。”千雪笑眯眯地道。
厉文柏听得一脸懵逼，却没敢插话。
“赫连少爷要吃晚饭吗？”等到千雪和赫连深雪说完了，厉文柏才又开口道。
“他不吃饭。”千雪替赫连深雪答了。
厉文柏更懵逼了，他在这幢别墅这些天，也确实从来没见过赫连深雪吃饭。
“赫连少爷不是在养伤吗，不吃饭的话，身体怎么能养好。”厉文柏道。
“他修仙，不需要吃饭。”千雪笑眯眯地道。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听见千雪小姐跟他开玩笑。
“这种秘密你这样告诉他，是存心要送他上死路吗？”赫连深雪道。
“刚刚称他是凡人的人可是你，是你告诉的他这个秘密。”千雪道。
“我听说有些影视作品里，凡人之间也会互相这样称呼。”赫连深雪并不是以开玩笑的语气在说这话。
“……”真是个活脱脱的古人，她真是高看了她对现代社会的适应程度。
“放心，文柏会保密的，我可以为他做这个保证。更何况，你们隐世家族的人，就是泄露了身份又怎么样，一旦离开一个地方，照样谁也找不到你们，这世上知道隐世家族存在的凡人也并不是没有。”
千雪这话一出，赫连深雪不免转过头来盯着千雪看，这话里的意思，他不是听不出来。她倒是要把这个厉文柏变成自己人了？他倒是没看出这个没有修炼天赋的凡人有什么优秀之处。
“赫连少爷要杀我吗？”厉文柏是真听不懂赫连深雪和千雪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赫连深雪那一句还是令他有些心惊的，这要不是有妄想症……那就真的有些吓人了。
“他不杀你，只要你保守秘密，在这里听到的都不要说出去。”千雪转过头，看着对面的厉文柏，这小伙子脸上的表情可真是藏不住。
要是因为赫连深雪，她也跟着被厉文柏当成疯子就不好了。
“可是，赫连少爷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你们刚刚在讲你们修仙的事，不能让我知道？”该不会这么漂亮优雅的千雪小姐，也是个妄想症吧……
看得出厉文柏现在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就是看疯子的眼神，千雪也没有多解释什么，这个眼下也确实无从解释。
“总之，记得保密。刚刚你就当我们两个是在和你开玩笑吧。”千雪道。
谁开玩笑呢说要把他送上死路？但是不说赫连深雪，千雪的存在本身就很让厉文柏信服啊……
优秀到千雪这个份上，凡人确实做不到的吧，如果是仙子的话，反倒说得通……
“好，我明白，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他也疯了么，世上哪来的仙子啊，居然会觉得说得通。
“你看得上这么个没见识的凡人？不过也是，就凭你的境界，本来也和凡人没什么区别，你和他们一样弱小。”赫连深雪不屑地道。
“是，我和凡人一样弱小，但你现在还得靠凡人收留。”千雪笑眯眯地回道。
赫连深雪没话说了，虽然他现在恢复了不少，但是短期内还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这会儿连反驳千雪都无从反驳。
“那，赫连少爷还要吃晚饭吗……”且不说千雪小姐疯不疯，赫连深雪一个伤患，如果因为中二病把自己给饿死了，那不得糟。
听到厉文柏这话，赫连深雪冷冷地扫过去一记眼神，真是愚蠢的凡人。
“他不吃。今天也已经很晚了，你是要留下来在这里睡一晚，还是赶回去？不过这个点走应该是不太方便的。”千雪转移了话题，修仙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被相信，修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的行为，但是这个世界是推崇科学敬畏大自然的世界。
“我还得回家照顾母亲和妹妹。”顺便还要消化一下今天听到的内容。厉文柏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了碗筷站起来。
“嗯，那好，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千雪帮他一起收拾了碗筷。
送走了厉文柏之后，赫连深雪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看着千雪，道：“你这难道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凡人终归无法和我们为伍的。且不说这个凡人是个蠢的，等五十年后，他彻底老去，甚至归于尘土，你却年轻依旧，到时你又当如何？”
“就像你说的，我和凡人没什么区别。现在的我，还想不了那么远。更何况，我不是你，五十年后是归于尘土还是容颜如初，都还是未知数。”千雪从门口走回来，面色平静。
“如果你连这修仙路上的第一关都过不了，那就是在下看错你了。”
“第一关？真不愧是你，能将长生不老说得那般轻易。”多少修真者不甘地死于大限，而她也完全不觉得自己去免于面对那样的困境。
但是她看得出来，赫连深雪本身就是修真界的佼佼者，他修炼，大概就和她学习一样容易，这是何等令人羡慕的天赋。
“确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是你还在留恋俗世的事，没有一心修炼。不然你现在不会弱成这样。”赫连深雪此刻看起来冷傲许多，完全不似先前和千雪互损时那样，没有半点架子。
这是他作为一名修真大能的骄傲，在修真界，哪个小辈见了他不都得毕恭毕敬，一群年纪大了他好几轮的老家伙也得向着他行礼。他的地位，以千雪如今的境界，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人各有志。断掉所有对俗世的念头，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只为修炼而活，那样真的有意思吗？”
“那是因为你在俗世待得太久了，已经被俗世染上了太多欲念。毕竟你自小生长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
听到这里，千雪不由得笑了。
佛家尚且讲究一个出世先入世，赫连深雪他对俗世抱有的偏见，不过是因为他从骨子里看不起俗世。
但是隐世家族难道就真的超然了吗？欲念本就是人的本性，怎么可能摒弃。
“东正教喊着存天理灭人欲，怎么，你很赞同他们的理念？”千雪反问。
那个为了控制欲念，在大腿根部裹上倒刺的宗教，岂不也能被放到和修道一样的境界上来？
“那当然不一样。道法自然，从不控制七情六欲，大道修得就是个心境，一个好的心境，也不是靠控制欲望得来的，而是超脱了悟后自然而然就拥有了的。你入仙途，是谁领的你？”
“这个不能告诉你。”
“嗤——领你进来的这个人，是要害你吗？由着你这么个心境，修炼能修出个什么来，可别什么时候就堕入魔道了。”
“赫连深雪，是你太自以为是了。不是你的道才是道，不是你的心境才是好的心境。我有我自己的路，走的是万千大道中的一条，你又怎么知道我走的路不对？”
赫连深雪说长歌不好，她是必须出言反驳的，她必须维护长歌。
而她也确实比起赫连深雪的说法，更相信长歌的说法。而且，相比之下，她反倒觉得长歌的心境更高一层，长歌的心境显然是宽广的，赫连深雪的天赋和傲气使得他的心境变得那么狭窄。
“但是修真界中，向来与俗世牵扯得越深的人，能达到的境界就越低。我活了千年，从未见过哪个和俗世牵扯不清的修炼者，能活过三百岁。”
三百岁……
当真要怪俗世吗？
但是这一点，千雪是相信赫连深雪的。人嫌一百年太短，可若真活了两百年三百年，不说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时代又变得太快，直到活得厌烦了的那一天。
而反观赫连深雪这么个心态，确实活多久他都不会嫌腻。反正活着的时间都用来追求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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