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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媳妇雷厉风行，林大柱做孙子的也不敢拖沓，林村医很快被带了来。
“这是作甚？”
林村医勉强稳住身形，整理着有些微乱的衣衫。
“师父，我们出去说吧。”
顾晓晓迎上去，带着林村医走到院坝外头。
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讲清楚。
林村医摇头叹息，“这事儿我也正愁着呢，我这三弟那时候受了伤也没带去医馆瞧过，全靠自个身子自愈撑下来的，能活到这岁数都是天赐的福气。我现在眼神不行咯，要是我年轻时候......”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林村医忽然转头望着顾晓晓，带着几分希冀的意味：“你针灸一术如今练得也不算差，不如......你试试？”
“别。”
顾晓晓未思考半分，开口便拒绝。
村长那身子骨，再撑个几年不成问题，顶多疼点，难受点。
可要是让她扎出个好歹，那......半身瘫痪都是轻的，还有可能会出人命。
此事太过冒险。
她不想多生事端。
林村医也知道针灸一事存在风险，他侃侃宽慰道：“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决定，你可以再细细考虑一番。你若不愿，无人会逼你。”
“好吧，那我就考虑一下。”
师父的面子，她不能不给。
但无论让她考虑多久，她都是一样的答案。
师徒二人站在院坝上，又交流了些其他的事情。
村长媳妇坐在屋檐下摘菜，眼睛盯着那边，像是要盯出个孔来。
见两人往这边过来，她急忙扔掉手上的菜叶，拍拍手站起来，“咋样了？说出个啥来了没？”
林村医瞥了眼旁边。
顾晓晓脸色如常，甚至深含意味地对望。
林村医收回眼神，轻咳两声，“还未。三弟这病症三弟妹你也晓得，不光是腰的毛病，还有其他老毛病，这一时半会儿尚未有头绪呐。”
村长媳妇作为一介农妇，看不懂两人的眼神官司，她只晓得当家的，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村里头会医术的就你们两个，求求你们一定要帮帮忙啊......”村长媳妇沧桑的脸上写满焦急，眼眶也全是对自家男人的担忧。
村长媳妇已经完全忘了，林子华那个学徒。
顾晓晓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叹了口气。
“我给村长开副药吧，他喝了兴许会好些。”
“这药能根治他的毛病不？”村长媳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顾晓晓的手臂，带着渴求的眼神望着。
顾晓晓的眸子低垂，缓缓摇头。
“不能。”
“这样......”村长媳妇眼中划过失望。
“师父，我去抓药了。”顾晓晓像个懦夫般，避开那双眼睛。
“你去罢，我再去给我三弟把个脉。”
得了师父的准许，顾晓晓转头就走。
一直在旁边静静瞧着，没有说话的林子华，看了眼自家师父，又看向逃也似离去的师姐，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师姐！”
顾晓晓站定，侧身望着。
林子华微微气喘着，走在她身旁。
“师姐，你其实有办法的，对不对？”
顾晓晓没好气地翻白眼，“仔细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就是会治，但这事儿有风险，所以你在犹豫，你就是在权衡利弊。”
林子华平时性子挺软一人，此时说话却斩钉截铁。
顾晓晓的心尖儿一颤，眼神忽闪着。
“再瞎说，我就再不教你了。”
“你不教我，我也要说。”
林子华一点也不怕。
他摇头晃脑的，有些疑惑地问：“咱们学医术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嘛，而且医治的还是村长伯伯，村长伯伯那么好的人，师姐你为什么会犹豫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晓晓觉得很有必要给这小子上一课。
她顿住脚。
“比如你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有一天生病了，这个病要是治的话，有八成的概率会死亡。不治的话，虽然会痛点，但可以多活几年。”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这......”
林子华皱眉，神情纠结。
想要在二者之间选出一个答案。
顾晓晓也不寄希望于，林子华是否给出个答案。
她抬脚，继续走。
“村长的病，我若是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就会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因为我只是一介妇人，我只是个学了没多久的初学者，大家会唾骂是我害死村长，夺走一条人命......我还有家人要养，我家秀莲才刚生下个闺女，我不能出任何事情，你懂吗？”
“若我孑然一身，我莽着头治也就治了，若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卷铺盖离开这个地方就是。可我还有家人，我不能说走就走。”
林子华低着头，情绪低落地抿着唇。
“对不起，师姐，我不知道治个病还要考虑这么多......”
“道歉做什么，我又没怪你。”
两人走在前头，丝毫没注意到跟在后边的那条尾巴。
顾晓晓绕过一个坎，从宗祠前边的院子穿过，爬上坡到了林村医家。
在看到两人进去之后，那条尾巴飞速去了村长家。
将方才听到的话，全都抖了出去。
对于身后跟了人，顾晓晓全然不知。
写好药方子抓了药，又把林子华下午的学习任务安排好，她拎起药包。
两人又原路返回，往村长家走。
刚跨过门槛，一个身影冲过来。
一巴掌呼过！
猝不及防，顾晓晓被扇。
她舌尖抵着发麻的内腔壁，一言不发。
只是，那双眸子却暗了下来。
林子华惊了！
“三伯娘，你这是做什么？！”
明明被打的是顾晓晓，村长媳妇却比受害人还要委屈，眼眶蓄满泪水，声嘶力竭的斥责道：“你明明就有法子可以医治我家老头子，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我家老头子哪点对不起你？”
“你以前做那些得罪人的事儿，哪件不是我家老头子帮你收拾的，要不是我家老头子去挨家挨户地替你道歉，你以为你林家大房还能在山坳村待下去吗？你那几个孩子还能安安稳稳，不受村里人排挤吗？”
林村医听见动静，走出来插在中间，阻断村长媳妇盯向顾晓晓赤裸裸恨意的目光，想起刚才那抹匆忙跑进的身影。
他沉声道：“大柱出来！”